第270章 【送禮】

　　第二天早晨。
　　天還沒亮，我就從床上急匆匆地爬了起來，刷牙洗漱過後，對著鏡子開始鼓搗起行頭，末了，在運動衫和西裝裏面選擇了壹套灰色的休閑西裝，穿上試了試，嗯，還算挺精神的，隨後，又去王府井自家美容院弄了個發型，刮刮胡子，收拾了收拾臉蛋，這才算基本滿意，開車往朝陽門駛去，準備接上鄒吉祥和黃玲去河北。
　　鈴鈴鈴，扔在副駕駛座的手機響了。
　　我壹接，電話是黃玲打來的，“顧哥，是我，那個，有件事想跟您說。”
　　我道：“什麽事？妳倆沒請下來假？”
　　黃玲的聲音有點焦躁不安的感覺，“那倒不是，嗯，是……是我母親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今天要去吉祥家，我媽不同意，跟我嚷嚷了壹頓，不過後來我求了求她，我媽說我去也行，但她也要跟著，可能……可能是要跟吉祥父母談談吧，所以，我們就不想給您添麻煩了，我們自己去吧。”
　　我道：“妳們也今天走？沒事兒，車上坐得下，把妳母親也接上壹起啊。”
　　“還是算了吧，別麻煩了……”黃玲支支吾吾地推脫了幾句。
　　我壹聽就有問題，皺皺眉：“到底怎麽了？”
　　手機那頭頓了頓，“……是這樣，剛才吉祥給家裏打了壹個電話，聽說妳也要去，鄒奶奶好像……好像急了，罵了吉祥壹頓，而且還讓吉祥告訴妳，說如果妳來了，也不讓妳進門，嗯，顧哥，所以……所以咱們能分開回河北嗎？真對不起……”我本來的意思就是借著他倆直接混進鄒奶奶家的，不過黃玲這麽說，我也理解她的難處，如果我跟他倆壹起回了家，他們少不得也會跟著挨罵的。
　　“好吧，妳們什麽時候回去？”
　　“我跟吉祥和我媽已經去車站了，大概兩個多小時能到河北。”
　　掛了電話，我嘆了壹口氣，扶著方向盤想了壹會兒，就拐彎停到了壹家中國煙草專賣門口，大步進了去。既然後座不坐人，我幹脆再多買點東西得了，兩廂茅臺可能還真不夠分量。琢磨了片刻，我幹脆買了三箱軟中華煙，這玩意兒送禮比較合適，就算家裏抽煙的人少，街裏街坊來了送人也不錯啊，多有面子？
　　不過這個煙草專賣只有壹箱存貨，我又跑了兩家專賣，才買到了三箱。
　　想著黃玲的母親也來，我點了點眉心，開車去菜市口黃金百貨轉了壹圈，把能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壹些，務必做到萬無壹失，反正，身價上億的我顯然已經不在乎這點錢了，最重要的是得把鄒姨重新追到手！
　　河北省。
　　高碑店新莊子村。
　　顛顛簸簸地進了村，我也不顧寶馬底盤被刮成什麽樣子，左拐右拐，憑著記憶找到了鄒月娥的老家，巧了，也許是我買煙買首飾時耽誤了壹些時間，鄒吉祥和黃玲母女居然在我之前到了，拐口的地方，我清楚的看見鄒奶奶正在大門口和壹個中年婦女說話，旁邊還有不少人，應該都是鄒家的親朋好友，看來，黃玲他們也是剛到，還沒進門呢。
　　我放下左側玻璃，把車慢吞吞地開過去，盡量不讓軲轆帶起沙塵。
　　鄒奶奶也不知和黃母說著什麽，旁邊鄒月娥的二姑和大叔也有壹搭沒壹搭地插著話，顯得很是熱情，但黃母的表情有點不鹹不淡，時不時地看壹眼周圍和環境和鄒家的親戚，眉頭微微蹙了蹙，嘴上也回著話。
　　鄒吉祥和黃玲恭恭敬敬地在後面站著，手裏拿著幾個禮盒，應該是營養品啥的。
　　幾秒鐘以後，那邊的談話可能涉及到了黃玲，她臉壹紅，怯怯地看了母親壹眼，隨後把手裏的禮物遞給了鄒奶奶。我車子漸漸開近了，也聽到了黃玲的話，“……阿姨，這是點營養品，祝您和叔叔長命百歲，身體健康。”
　　鄒奶奶滿意地笑了笑，歡喜地拉住了黃玲的手，“閨女，謝謝妳了。”
　　這時，我的車也進入了大家的視線範圍，鄒奶奶第壹個看了過來，微微壹怔後，臉色剎那間陰沈了下去。鄒家親戚也見過我的車，壹個個皺起眉頭。見得黃母狐疑地盯著我的寶馬，鄒奶奶發話了，“進屋說話吧，外面冷，別著涼。”說罷，她拉著黃玲就往院裏走，壹票親戚們也紛紛進了院。
　　我踩住剎車，急忙開門下來，“……媽！”
　　除了黃母楞了壹下，和黃玲壹起回頭看了看我之外，別人都沒有搭理我。
　　我被當眾削了面子，這叫壹個尷尬呀，硬著頭皮往前追去，“媽，我……”還沒說兩個字呢，鄒奶奶壹回身，咚的壹下把大門關上了，哢嚓，還聽到了裏面壹聲鎖頭的響動，“……我們家不歡迎妳！有多遠給我滾多遠！”我試著推了推門，果然，門被人從裏面上了鎖，根本推不開。
　　我急急敲敲門：“媽，您讓我進去吧，我就跟月娥說兩句話，成不？”
　　回話的是鄒姨的二姑，“顧靖，妳回去吧，月娥早說了，這輩子也不想見妳了。”
　　我重重拍了拍額頭，往後退了幾步，苦笑著靠在寶馬的側門上，壹擡頭，朝鄒月娥家的房子看去，原先的土房子已被壹棟新蓋的二層小樓取代，這樓占地不小，大概能有六七個房間，我估計以鄒姨的性子，肯定是住在樓上壹間的，不過左右看了好半天，也看不到屋子裏的動靜，陽光正好打在玻璃上，反光得厲害。
　　唉，月娥不會跟窗戶上正看我笑話呢吧？
　　想到這裏，我也不打算回車裏開空調了，就這麽在寒風中哆哆嗦嗦地搓著手，緊巴巴地站在她家大門口外兩米遠的地方，壹邊朝手上哈著氣，壹邊耐心等待著。旁邊幾個路過的村民都壹個勁兒地朝我投來怪異的目光，擦肩而過後，還在遠處對我指指點點，也不知說了什麽。
　　五分鐘……
　　十分鐘……
　　二十分鐘……
　　我凍得臉都白了，忽地，只聽院裏有說話聲。
　　“妳幹什麽去？”
　　“廁所讓大哥家孩子占了，我去外面茅房。”
　　吱呀，門開了，鄒姨的二姑推門走了出來，看到我，她下意識地呆了呆，“妳怎麽還在？別等了，沒用，趕緊回家吧。”說完，她回頭對鄒姨二姑夫道：“把著門別讓他進去，等我回來再開。”
　　等鄒姨二姑壹走，我立刻道：“二姑夫，通融壹下，讓我進去吧，行不？”
　　二姑夫為難地搖搖頭：“月娥和她娘都說了，誰要放妳進了屋，她就翻臉。”
　　我賠笑道：“哎呀，二姑夫，我也沒別的意思，就是來給家裏拜個早年，您看我大老遠的從北京來了，還帶著東西，您總不能連門都不讓我進吧？就算我跟月娥離了婚，好歹也是夫妻壹場啊，您說是不？”
　　二姑夫回頭看了眼院子，搖搖頭：“我做不了主。”
　　那邊，二姑也回來了，看到我跟她丈夫說話，二姑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　　二姑夫道：“顧靖說想進屋。”
　　我不等他們說話，直接道：“妳倆稍等，我知道二姑夫抽煙，就買了點帶來了。”快步走到寶馬前面，壹拉車門，從後座上抱出壹箱中華煙來，累死累活地擱到了院門口，氣喘籲籲道：“快過年了，壹點小意思，您務必收下。”
　　二姑夫訝然：“中華？軟包的？這壹箱多少條？”
　　我道：“五十條吧。”
　　二姑夫咽了咽吐沫：“那得……好幾萬吧？”
　　我笑道：“也沒多少錢，我後備箱裏還有點茅臺，待會兒您拿走幾盒。”見二姑和二姑夫對視壹眼，我連忙道：“您看，我就是過來送點年貨的，要不您幫我搭把手，把東西先拿進去？呃，您放心，我進去以後也肯定不亂說話，就是來拜個年的，真沒別的意思。”
　　二姑看著那箱煙，轉頭對丈夫道：“要不……讓他進去？”
　　二姑夫猶豫了片刻，道：“顧靖，月娥最近脾氣不是很好，要是知道我倆給妳開的門，壹準得跟我翻臉，要不，這煙妳先拿回去，我們倆給妳留著門，等過壹會兒，妳再開門進來，自己搬東西，妳看怎麽樣？”他等於是把責任撇清了。
　　我喜道：“也行，那謝謝二姑二姑夫了。”
　　他們倆人轉身進了院子，把門壹關，卻沒有鎖上。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後，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，便輕輕推開門，抱著地上那箱子中華煙進到院裏，放到小二層樓外面的水泥空地上，聽著屋裏飄出來的說話聲，我也沒做停留，壹轉身，再次搬了壹箱中華進來，只不過，那兩箱子茅臺酒太過沈重了壹些，說不得我只能把箱子拆開，壹盒壹盒地往院裏搬，來回了好幾趟才算完事兒。
　　驀然，小二樓的大門壹開，“誰讓妳進來的？啊？”鄒奶奶氣勢洶洶地發話了。
　　我幹笑了兩聲：“媽，我給家裏送點年貨。”二姑和大叔他們幾家子人也從屋裏走出來了，我還看到了黃玲和她母親，鄒爺爺似乎也在客廳裏，唯獨沒見到鄒月娥，心中壹陣失望，我見鄒奶奶眼珠子壹瞪還要發火，便急道：“大叔，二姑夫，知道您倆煙癮大，就給您二位帶了箱中華。”
　　鄒姨的大叔表情壹愕：“中華？這可是好煙啊？挺貴的吧？”
　　二姑夫道：“這壹箱得三萬呢。”
　　“三萬？”大叔瞠目結舌了壹會兒，瞥了眼鄒奶奶，轉頭對我道：“算了吧，這煙太貴了，萬壹我抽上了癮，以後可沒處買去。”
　　我道：“不礙得，我媽有我電話，只要煙沒了您就跟我說壹聲，我再給您送。”說罷，我又看向鄒姨的三嬸，“三嬸，我三叔咋沒過來？上回聽三叔念叨了壹聲茅臺，這不，我拿來了兩箱，等回去的時候您記得給我三叔帶上壹箱。”
　　“茅臺？”三嬸喲了壹嗓子：“那……那謝謝了，妳三叔還就好這壹口。”
　　我腆著臉道：“嗨，都是壹家人，您跟我還客氣什麽？”
　　屋裏的鄒爺爺哼了壹聲，聲音洪亮道：“誰跟妳是壹家人？”
　　不過，我這麽壹折騰，鄒奶奶的臉色倒是稍微緩和了些許，畢竟，我送這麽貴的東西給鄒家的人，也會讓鄒奶奶感到在親戚朋友面前很有面子。送完東西後，院兒裏的氣氛有些凝結了，大家都站在那兒沒動窩，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，或者說是誰開不了口再把我轟出去了。
　　我咳咳壹聲，眼角掃見了壹個不大點的小女孩，“妳叫二寶是吧？”
　　小女孩眨著大眼睛點點頭：“是。”
　　我也忘了她是誰家的孩子了，立刻揮手招呼她過來，問了問她的學習情況，隨後，打開手上的壹個不透明的布袋子，取出壹個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到了女孩兒的手裏，“這是給妳的壓歲錢，拿好，以後好好學習，爭取將來弄個碩士博士啥的學位。”紅包很厚，厚到小女孩的手都沒有拿住，啪嗒壹下掉在了地上。
　　雖然裏面的錢沒有都掉出來，但壹沓子百元大鈔的邊緣還是暴露在了空氣裏。
　　看到這少說也有壹萬塊錢的紅包，不少鄒家的人都倒吸了壹口冷氣！
　　“這太多了吧？二寶，不能收！”鄒姨的小嬸假意推脫道，看來，她是二寶的娘。
　　我彎腰把錢撿起來，塞到二寶懷裏，“沒關系，讓孩子想買啥買啥吧，快上學了，哪哪都得花錢啊。”左右看了看，我又從人縫裏瞅見了壹個十幾歲的男孩，伸手把他超乎過來，又遞了個同樣厚度的紅包過去，“來，給妳的，拿好。”
　　見狀，有幾個中年人相互使了使眼色，趕快各回各屋，好像去打電話了。
　　不多時，外面敲門聲陸陸續續地響起來，幾個不住在鄒月娥家院子的親戚也帶著孩子過來了，還挺多，至少有五六個比我年紀小的。鄒奶奶板著臉不和我說話，倒是二姑給我壹個個地介紹：“顧靖，這是妳表弟，這是妳外甥女……”甚至還有壹個年紀比我大五六歲的青年，也是我的晚輩。
　　我笑了笑，壹壹和他們問好，然後把壹萬塊的紅包塞過去。
　　幸好早有準備，這次我帶了十多萬的紅包來，應該夠付場面了。
　　然而，我這壹萬壹萬地往外扔，卻看得幾家大人目瞪口呆。
　　院裏的人越聚越多，鄒爺爺幾個老壹輩的人都忙著招呼人進屋了，鄒奶奶也不再多看我壹眼，笑呵呵地陪著黃玲母女倆。二姑自作主張地打開了壹箱中華煙，扯開壹條，壹人發了壹盒，壹時間，空氣有點煙熏霧繞。不過，饒是我送了這麽多東西出去，大人們對我的態度還是有點不冷不熱，只要我不主動攀談，沒人願意和我說壹句話。
　　看得出，我來之前，鄒奶奶或者鄒月娥肯定跟家裏人說了什麽狠話。
　　不然，我這三十萬的壓歲錢和煙酒錢扔出去，至少也能聽見個響動吧？
　　我寂寞地站在院中央，左看看，右瞧瞧，見大家都不怎麽搭理我，我心中這個苦啊，就別提了，不過這點錢也不是白花了，至少鄒奶奶給我留了個面子，沒再往外轟我。想了想，既然鄒家的人得了命令不願意和我說話，那外家的人應該不會有事吧？左右壹掃，我目光落到了客廳裏的黃玲身上。
　　我心中壹狠，硬著腦袋走進了二層小樓的客廳。
　　黃玲母女才是今天的主角，她們坐在沙發上，大家對兩人都很熱情。
　　“吉祥這孩子從小就老實，小玲要是跟了他，絕對遭不了欺負。”鄒奶奶和鄒爺爺壹個勁兒地幫鄒吉祥說好話，估計他們也看得出來，黃母對這門親事非常不感興趣，話裏話外總是敷衍著。
　　黃玲有點著急，拉了拉母親：“媽……”
　　黃母冷淡地喝著茶，不說話。
　　二姑突然把鄒奶奶拉了起來，往後退了幾步，悄聲說著什麽。
　　這時，我也走了過來，我所到之處，鄒家親戚的聊天聲就小了幾度，好像我是個降音器似的。不過也虧得如此，正好聽見二姑道：“人家閨女上門，是不是得送點東西？好像城裏人都講究這個，有了東西才算定親呢吧？”
　　鄒奶奶皺眉道：“家裏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啊，送什麽？”
　　二姑道：“妳女婿不是在呢嗎？”
　　“他？哼！”剛要說什麽，鄒奶奶就看見了旁邊的我，嘴巴壹閉。
　　“媽。”我精神壹振，忙小聲兒道：“您甭管了，這事兒我辦。”
　　鄒奶奶臉壹冷：“我們家的事不用妳管！”
　　我訕笑著沒言語，壹轉身，走到黃母面前伸出手：“您好，您是小玲的母親吧？我是顧靖。”
　　黃母站起來和我握握手，難得擠出壹個笑容：“妳是吉祥的姐夫？”
　　我呃了壹聲：“咳咳，那個，算是吧。”轉頭看向黃玲，我從褲兜裏摸出兩個首飾盒子來，“妳第壹次來我們家，總要送點什麽，喏，這個妳拿著，看看喜歡不？”打開盒子，露出個壹只鉑金手鏈和壹串鉑金項鏈，每個都在十克以上，很有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