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第壹臣

青史盡成灰

歷史軍事

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,壹大壹小兩個孩子,緩慢前行。 他們的旁邊是空曠的原野,只有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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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九章 老朱也為難

大明第壹臣 by 青史盡成灰

2022-12-9 22:30

  江楠腦子暈乎乎的,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進入的考場,也不知道怎麽出來的,只是覺得學士院的樹真多,樹上的知了是真的煩人。
  她拼命似的填滿了考卷,然後趕快上交,第壹個逃出了考場……從考場出來,她突然笑了,過去的時候,她也看過壹些女扮男裝,入學堂讀書,甚至參加科舉的戲碼。
  但是戲文終究是戲文,不是現實。
  壹個女人,怎麽可能參加科舉考試呢?
  就算學問夠好,本事夠大,也是斷然沒有機會的。
  這壹次的學士院考試,根本就是意外。
  假如大哥的腿沒有受傷,他來參加,或許還能得到壹個官做,自己是想也別想了,四處遊玩,好好看看金陵,然後就回家算了。
  江楠索性放飛自我,到處遊逛,看看名勝古跡,領略美食菜肴,她也沒什麽忌諱,畢竟連考場那麽神聖的地方,她都去了,剩下的還有哪裏能阻攔得住她?
  幾天下來,江楠楞是胖了壹圈,臉蛋都圓潤了不少。
  捫心自問,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嚇到她了。
  江楠完全無法想象,圍繞著她,朱家軍的大人物們,集體陷入了進退兩難。
  前面張希孟就暢想過女子為官,但是說實話,哪怕是馬氏,都覺得不太可能。
  讓女人讀書識字,相夫教子,這沒有問題,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,那也不是讓女人當睜眼瞎。
  高門大戶的夫人,必須知書懂禮,明曉世事,才能從容應付各種事情,如果太過粗俗失禮,是會給丈夫丟人的,搞不好都要被休掉。
  但是讓女子出來做事,甚至入朝為官,這就完全不可能了。
  哪怕前面舉行的科舉,錄取了好幾百人,也沒有壹個女的。
  因為完全就沒有這個土壤。
  不說層層阻力了,就說女人自身,願意出來參加考試的,敢拋頭露面的,又有幾個人?
  所以壹度連馬氏都不抱希望了,她只是想辦個女學,讓女孩子讀書識字就算了。可誰能料到,偏偏就出來壹個代替兄長的女糧長,而且她在繳納稅糧的時候,還表現不錯,是個有本事的女孩子。
  馬氏聽到了這消息,立刻就給朱元璋施壓,甚至不惜跟老朱翻臉。
  “無論如何,也必須讓她參加學士院考試,不然,不然妳就別上我屋裏睡覺!”
  老朱遭到了無情威脅,“妹子,妳就別添亂了,她壹個女孩子,如何能當官?行不通的!”
  馬氏呵呵冷笑,“有什麽行不通的?妳分田的時候,女人也算了壹份……我聽說了,這幾年不少地方,女人下地耕田,和男人也差不多了。女人有了田畝,也想讀書,也想上進,也要考功名!不偷不搶不靠施舍,憑著自己本事,考出來的功名,這也不行?重八啊!妳可別忘了自己的誌向,妳不是要再造中華嗎?妳不想壹統天下,超越歷代明君嗎?難道妳只當男人的皇帝,不當女人的皇帝?”
  老朱被馬氏問得瞠目結舌,論起言辭犀利,他還真不如馬氏厲害。
  見丈夫被問住了,馬氏又乘勝追擊,她壹轉身,拿來了兩張大餅,擺在了朱元璋的面前。
  “妳嘗嘗,這兩張餅,有什麽差別?”
  老朱苦笑,“妹子啊,這都是壹樣的糧食,能有什麽差別?”
  “怎麽沒有?這壹張是男的糧長送來的,壹張是女的糧長送來的!”馬氏毫不客氣道:“妳說說吧,如果講不出來道理,那就要讓女人參加考試!”
  面對馬氏的質問,老朱竟然有些恍然,他動搖了……沒錯,夫人說得好有道理啊!
  如果女人確實有本事,能把事情做好,自己想廣攬天下賢才,可沒有人說女子當中,就沒有人才啊!
  至少自己的夫人就是女中魁首!
  老朱越想越有道理,他竟然自己想通了。
  這才有了學士院下令,要求江楠參加科舉。
  而隨著考試結束,江楠第壹個交上了卷子,她的考試卷就被封存,直接送到了老朱面前……朱元璋,馬氏,包括張希孟,李善長,全都被叫來了,審閱這張卷子。
  等展開之後,入目盡是清秀的字跡,馬氏忍不住點頭,“好!”
  其他人只是面色凝重,把卷子從頭瀏覽下來,等看完之後,大家夥都不說話了,李善長甚至暗暗嘆息。
  江楠的這份卷子,答得相當不錯……前面的詩詞名篇不用說了,中間的算學也全都正確,最後的壹篇文章,是針對如何儲存糧食的,她也寫的條分縷析,觀點鮮明。
  馬氏看過之後,大喜過望,誰說女子不如男?卷子擺在這裏,看妳們怎麽說?
  “張相,這,這次考試,為什麽沒有經義文章?”李善長憋了半天,終於找到了問題,迫不及待問道。
  很多人或許會認為明朝是八股文的開端,甚至還會認為八股文罪孽滔天……可事實上八股文是元朝出現的。
  最初只是將科舉考試的題目限定在四書中間,要求老老實實,闡發經義,隨後又限定了文體格式。所謂的八股文,也不過是八個整齊的排比句罷了。
  李善長拿此事質問張希孟。
  “李相,這是針對糧長的考試,不是壹般的科舉……考核的內容限於實務和策論,也是情理之中。如果考什麽經義文章,反而是為難這些糧長,李相以為然否?”
  李善長氣得翻白眼,他當然知道經義文章不合適,可問題是這次考試混進來壹個女人,無論如何,也要把她擋在官場之外。
  這第壹個理由,就這麽被張希孟給化解了。
  朱元璋更是直接道:“儒家經義這塊,就不要糾結了,前面張先生和妳們都討論過,大宋亡國之後,儒家士大夫的路已經絕了,現在要走出新路,豈能還糾纏四書?李先生,妳這是存心刁難,很不妥當!”
  李善長無可奈何,連忙告罪。
  但是他的腦筋快速轉動,想著應對的辦法。
  老朱似乎想起壹件事,“李先生,咱記得妳說過,要給糧長重賞,至少是侍郎壹級,咱沒記錯吧?”
  李善長額頭冒汗了,“確,確實說過。”
 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自己挖坑自己埋……李善長想擴充勢力,奈何出來這麽個女人,把壹切都打亂了。
  女人為官,影響到的事情方方面面,從家到國,都會產生劇烈沖突,李善長無論如何,也不願意看到天翻地覆的劇變。
  必須阻擋!
  可問題是前面自己都說了,就算自己想食言而肥,朱元璋也不會答應。他思索再三,突然想到了壹個主意,壹下子就有了把握。
  “李先生,那咱現在就任命壹個女侍郎,妳看如何?”
  “臣同意上位的安排。”
  “同意?”老朱都嚇了壹跳,不會是聽錯了吧?
  “李先生,妳真願意跟女流之輩,同殿稱臣?”老朱又追問了壹句。
  “願意!”李善長答應得更幹脆了。
  老朱頓了頓,索性道:“既然如此,那六部可有空缺?讓這個江楠去吏部?”
  李善長立刻道:“上位,吏部主管官吏任免,江楠不只是女流之輩,還年紀太小,又不了解各種情況,怕是沒法知人善任,優劣得所。”
  老朱下意識點頭,“那,那禮部如何?”
  “不可以。”李善長道:“上位,禮部主管祭祀大事,女子連家中祭祖都不能參與,如何能擔任大宗伯,管理壹國禮法大事?”
  老朱眉頭微皺,“那,兵部呢?”
  “那就更不行了,兵部主管軍務,如何能讓壹個女人參與其中?”
  “刑部?”
  李善長依舊搖頭,“上位,刑部是要和各種惡徒打交道的,要執法嚴明,動不動就砍頭流放,讓女人負責,未免不近人情。”
  老朱眉頭越來越緊,“工部如何?”
  李善長更搖頭了,“上位,工部負責大工程,可不只是在衙門裏坐坐,還要去地方探查,辛苦非常。不然可以問問賈老大人,女流之輩能不能承擔?”
  朱元璋氣得笑了,“那就剩下戶部了!”
  李善長略微沈吟,居然還是搖頭,“上位,戶部統管壹國之錢糧戶口,責任至重,還要負責軍需糧草,更是不能馬虎。女人心思不夠成熟,思慮不周全,讓她們管戶部,只怕會貽誤戰機。”
  壹共六部,竟然都被否定了。
  朱元璋似乎也察覺了李善長的用意,他輕笑道:“這麽說,都察院是唯壹之選了?”
  李善長猶豫片刻,再度搖頭,“上位,都察院監察百官,需要心思縝密,鐵面無私……更何況都察院盡是剛正不阿的名士,鐵骨錚錚的直臣,他們是萬萬不會接納女子的!”
  六部加上都察院,大門全都關上了。
  “李先生,妳說過要給通過考試的糧長侍郎高位,以鼓舞人心,這是妳說的,莫非妳都忘了?”
  李善長為難道:“上位,這,這個江楠是女子啊!”
  馬氏突然幽幽道:“女子?那女子的心,就不重要了嗎?”
  李善長咬了咬牙,只能硬著頭皮道:“女子的確不合適為官,沒有哪個衙門能讓她們進來……上位,未免人心浮動,臣鬥膽懇請上位,收回成命!”
  朱元璋黑著臉不說話,他直覺自己是對的,給有才學的女子壹個機會,必定能收獲頗豐。可讓李善長壹說,竟然沒有地方安排壹個女人,簡直咄咄怪事。
  老朱也無奈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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