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四十二章 頭疼

　　“還是車裏暖和。”槐序坐回車裏。
　　“他說的是真的嗎？”周離問道。
　　“我們妖怪是不會說謊的喔！”團子滿臉認真的對周離解釋道。
　　“可是團子大人就經常……偶爾會說謊騙我啊。”周離放低聲音以顯得柔和。
　　“團子大人沒有說謊的！團子大人不會說謊的！團子大人說的都是真的！”團子慌忙的連說了三句，以為自己洗掉汙名。
　　“這樣啊。”周離點點頭。
　　“以前的妖怪確實不會說謊。有壹部分原因是不擅長說謊，也有壹部分原因是不屑於說謊。別看他們平常謙遜，甚至看起來有點蠢，但其實他們的內心比人類更驕傲。”槐序也說道，“不過到人類世界久了，也總有被人類教壞的，所以偶爾也是會有妖怪說謊的……比如原先妳小區樓下現在住在小鄭那裏的兩只小妖，在人類社會生活久了，就已經學會在自己明明很餓的時候說不餓、明明很想吃的時候說不想吃了。”
　　“那是善意的謊言。”
　　“不也是謊言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周離沈默了下，又繼續說道，“可是他說得好含糊。”
　　“所以我要調查壹下。”槐序說，“妳先到鎮上去吧，我去疏勒那邊找只妖怪詢問壹下，問完了再回來找妳。”
　　“要有禮貌，不要用妳那特殊的詢問技巧。”
　　“啰嗦！”
　　“我說真……”
　　“篷！”
　　“唔槐序不見了。”團子睜著壹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周離，隨即小聲竊笑，“庫庫庫……他都不聽妳講話……”
　　“唉……”周離搖了搖頭，“還是團子大人最好。”
　　“就是就是！團子大人最好了！”團子連忙附和，生怕晚了壹步似的。
　　“坐好，我們要出發了。”
　　“好的喵！”
　　壹個多小時後。
　　巴裏坤鎮上。
　　周離躺在酒店房間裏玩著手機，但純粹只是為了打發時間。他時不時瞄壹眼現在幾點了，再看壹眼外面天色，想著槐序為什麽還沒回來。
　　伴隨著壹聲輕響，槐序出現在他面前。
　　“我回來了。”
　　“現在才回來？”
　　“昂！”
　　槐序壹邊砸吧著嘴，壹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周離，接著余光往旁邊壹瞄，瞄見了打開的電熱毯，她頓覺有些辣眼睛，搖著頭說：“作為壹個天師居然大白天被冷得窩在床上開電熱毯，妳完了，沒有救了。”
　　“團子大人要開的。”周離頓了下，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，便又繼續問，“怎麽現在才回來？很棘手麽？”
　　“倒也不是。”槐序繼續砸吧嘴，好像在嚼著什麽，“我很快就問清楚了，然後在疏勒壹個路邊看見壹家烤羊肉的店子，我就去吃了點，味道不好就沒有給妳們帶。但是吃完老板送了我兩個口香糖。”
　　“……妳居然跑去吃飯了？”周離都要被她氣死了。
　　“太香了，誰曾想那麽香居然不好吃。”槐序頓了壹下，攤開手，雙手躺著壹粒口香糖，遞向周離，“妳吃不吃口香糖？”
　　“……木糖醇的麽？”
　　“不知道，什麽是木糖醇？”
　　“妳不能吃這個。”
　　“為什麽？”槐序壹楞，嘴上的動作也停下了，“難道是毒藥？”
　　“快吐掉。”
　　“真是毒藥？”槐序臉上的呆滯逐漸轉化成殺氣，“我就說壹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邊怎麽會有壹家烤羊肉店！我還以為到了妳們這個時代已經沒有我們以前那些勾當了……總之我這就回去弄死他！”
　　“不是！！”周離被嚇了壹跳。
　　“那是什麽？”
　　“不告訴妳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槐序緊皺著眉頭，上上下下打量起周離，試圖從周離那張紋絲不動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，疑惑道：“我懷疑妳在整我。”
　　“妳誤會了。”
　　“我問李呆毛。”
　　說著她便掏出了手機。
　　周離不動聲色，“妳查得怎麽樣了？”
　　槐序壹邊打字壹邊回答：“基本屬實，看來那個家夥雖然想報復我，但也不屑於玩弄陰謀和謊言……WiFi密碼多少？我沒有流量了。”
　　“妳再開唄。”
　　“都月底了……”
　　“那妳要去嗎？”
　　“要去。”
　　“水真是誰？”
　　“以前很出名的壹個博學者，是隨著故土世界過來的，很受人尊敬，上個時代末壽命耗盡死了。”槐序說著露出了幾分疑惑，“可能是他臨死前才把這些東西弄出來的，當時大多數妖都已經沈睡，榆國政府也已經停止運轉，他才沒法將之上交上去，又不敢隨便交給某只小妖，只能以這種方式記載下來並埋入地下保存，在這個時代初自動出土。”
　　“不怕被人搶掉嗎？”
　　“被誰？人嗎？不可能的。”槐序搖了搖頭，時代初沒有人類搶得過妖，“只要是妖拿到了，不出意外都會交上去的。”
　　“確定有恢復記憶的方法嗎？”
　　“沒有，只說了有讓妖不再沈睡的辦法。不再沈睡，就意味著不會再遺忘。”槐序頓了下，“雖然在漫長的生命中，有些東西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從腦中慢慢遺失，但那些重要的不會忘記。”
　　“那關於它的信息又是從何而來的呢？”
　　“壹只小妖傳出來的。”
　　“那就是屬實了。”
　　“差不多。”
　　“確定是下卷嗎？”
　　“不確定，賭壹賭。”
　　“會有危險嗎？”
　　“妳比我話還多了。”槐序摳了摳頭，有些苦惱，“妖很少自相殘殺的，這種競爭壹般也很講規矩。”
　　“壹般……”
　　周離有壹些猶豫。
　　妖怪確實很少很少自相殘殺，但有壹些邪惡妖怪也會這樣做，或者壹些智力極其低下甚至根本不存在理智的妖怪也不會顧忌這些，就目前得知的信息而言這個‘遊戲’似乎還有那麽點正規性，應該不會允許此類妖怪混入。
　　可是很多妖都是不喜歡槐序的。
　　以前在雁城的時候，槐序就曾被其他大妖驅逐過，何況在這個地方，興許很多妖怪都是他以前的仇家。
　　“我們再……”
　　“不要再啰嗦了。”
　　槐序阻止了他再說話，說道：“距離開始還有八天，在壹個幾乎沒什麽人的地方，高原上，還下雪，很冷的，到時候妳就待在城市裏，還是像現在這樣找個有空調又有電熱毯的酒店住，我自己去就行了。我很厲害的，惡神那個大家夥都拿我沒辦法，不要擔心我。”
　　“我現在也很厲害了。”周離想了想，“我全力攻擊的話，妳也擋不住。”
　　“妳那沙雕招式，打得中誰啊？”
　　“妳可以輔助我。”
　　“我輔助妳？？”
　　“我們……打個配合。”周離換了個說法，“我現在進展很大。”
　　“不要想了，妳只能拖累我，而且這種大會屬於妖怪內部大會，不會允許人類進入的。”槐序說道，“就算妳混進去了，也會被請出來，但更可能的是被妖怪們聯手幹掉。因為這邊的妖怪大多數都是林鐘的支持者，和益州那邊的妖怪可不壹樣，對於人類天師他們從來不會客氣的。”
　　“好的，打擾了。”
　　周離很幹脆的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　　現在還在時代之初，許多擅長爭鬥的妖怪都是老江湖了，相比起來人類天師實在太過稚嫩，大妖之間的爭鬥確實不適合人類插手。把小鄭和尹樂都拉過來也很容易出現兩個妖怪互相換血、根本不理他們、結果卻把他們換死了的事情。
　　能來參加這種暴力遊戲的，肯定都是崇尚武力、熱衷於使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妖怪。
　　這類妖怪確實大部分都傾向於林鐘那壹系。
　　總之天師應保持距離。
　　周離默默打開手機，查詢了壹下路線。
　　槐序他們說的疏勒並不是現在的疏勒縣，而是古時候的疏勒國，是西域大國之壹，範圍很寬廣，大概是現在的喀什地區。
　　從這裏過去的話全程高速，地圖顯示要二十個小時，如果把車交給槐序開的話可能遠遠用不了這麽久——平常老妖怪趕時間的時候，只有區間測速才能夠限制到她，如果特別趕時間，區間測速也拿她沒辦法，周離早就見識過她讓攝像頭失效的本領了。
　　所以時間還是很寬裕的。
　　周離余光瞄了眼旁邊，發現老妖怪也在看手機，眉頭緊皺，於是他抿了抿嘴問：“妳也在看路線嗎？”
　　“我在看外賣。”
　　老妖怪小聲嘀咕道：“竟然連外賣都沒有幾家，還是個縣呢。”
　　周離關掉手機，揉了揉太陽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