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九十四章 夜話

　　“飄起雨來了。”
　　周離拉著壹車動物回到自己的小房子。
　　開門先將團子放在地上，看著她跑向沙發，然後他轉頭看向棉簽：“妳們今天就住我的房間吧，我和槐序睡，楠哥睡客廳，或者楠哥睡槐序房間，我和槐序睡客廳，都可以。”
　　“啊？”綿綿。
　　“同啊。”千千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周離問。
　　“enmm……”綿綿不知道該怎麽說，於是壹扭頭，“千千有話要講。”
　　“啊？我沒有！”千千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，“明明就是綿綿想睡槐序的房間，她不好意思說出來。”
　　“是這樣嗎？”周離又問。
　　“並不！”綿綿紅著臉，慌忙否認，“妳不要聽她亂說！我才沒有！”
　　“這樣啊。”
　　顯然事實就是這樣，兩只摳腳萌妹想睡槐序的床。然而今天情況畢竟和上次不同，她們既不好意思將槐序趕出去，也害怕周離認為她們是不想住他的房間，還要維護自己懂禮貌的形象，是有些矯情了。
　　不過知道歸知道，周離並不打算讓她們如願。
　　因為她們畢竟算是自己的同學，是自己的客人，兩個房間都可以住的話，當然是讓她們住自己房間更合適。
　　何況上次她們壹走，槐序就把床單洗了，周離當時看得很詫異，因為他從不知道這只老妖怪這麽講究。但後來再壹想，可能是老妖怪的‘領地’觀念在作怪。
　　綜上所述，他覺得將兩只摳腳萌妹安排到自己房間是個更好的選擇。
　　“那就這樣安排吧！”周離抿笑了下，語氣溫柔，“如果妳們元旦這幾天也想在外面玩，不想回學校，也可以住我這，免得回了學校再出來還得翻上翻下的。”
　　“好的。”綿綿乖巧點頭，臉還沒褪去紅色，頗有幾分可愛。
　　“同上。”千千也是。
　　“那妳們兩個睡裏面吧。”楠哥將在她身邊轉悠打滾的團子推開，“我睡沙發。”
　　“團子大人也要睡沙發！”
　　“行吧。”周離無奈的瞄了眼團子，“團子壹般也睡沙發的。”
　　“沒事，妳沙發這麽大，妳和槐序都睡得下，我和團子也睡得下。”楠哥瞄了眼沙發，安排道，“我睡這邊，妳睡那邊，免得我半夜翻個身把妳壓死了。”
　　“好的喔！”團子喵道。
　　“好的。”周離也點了點頭，又看向棉簽，“明天我去我姐姐那裏壹趟，如果妳們還在的話，我給妳們帶好吃的回來。”
　　“是真的很好吃。”槐序對棉簽說。
　　“那就打擾了。”綿綿果斷作出決定，順便幫千千也做了，“但千千要回去。”
　　“呸我也要吃好吃的！”
　　“喔~~”
　　周離繼續微笑著，在沙發邊上坐下，隨手打開電視。
　　這樣的熱鬧也挺好的。
　　是夜。
　　周離和槐序並排躺在床上。
　　周離蓋著壹床毯子，將自己裹成壹長條，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。
　　槐序的聲音自身邊響起：“沒有挨著妳的女朋友睡，挨著我，是不是很失望？”
　　“沒有。”周離漠然道。
　　“沒有麽？”槐序有點意外，壹翻身盯著他，“那是挨著妳的女朋友睡好玩還是挨著我睡好玩？”
　　“女朋友。”周離很直接。
　　“人類……”槐序搖搖頭，頓了下又說，“過不了幾年妳就會明白，這些都是過眼雲煙。不信妳看那幾個當老板的，專門買了清心靜心的雕像放在臥室，就是為了防老婆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不理我了……”槐序自言自語，然後又換了個話題，“妳的毯子裹著舒服嗎？”
　　“妳是不是有多話癥？”
　　“李呆毛也有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其實妳可以蓋我的被子的，反正我不蓋被子也不要緊。”
　　“……我怕妳明天壹起床就把被子拿去洗了。”
　　“不會的。”槐序很自然道，“畢竟咱倆也相處這麽久了，妳身上的味道我早就熟悉了，臭的香的都熟悉了。”
　　“妳好惡心。”
　　“這有什麽好惡心的？”槐序皺眉，“人類不都是這樣嗎？”
　　“不要說。”
　　“這樣就顯得刻意了。”槐序繼續向他傳達道理，“妳首先要正確對待壹點——人終究是人，且只是人，不是神。這世上沒有任何壹個人是完美的，這世上也不存在任何壹個不會摳鼻屎和放屁的人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又不說話了……”槐序嘀咕了聲，但並不介意，他繼續說道，並很自然的銜接上壹句，“壹個人不管再光鮮亮麗，但妳細下看去他也是布滿瑕疵的，再好看的人也有不好看的地方，再優雅的人也會偷偷摳腳，這些道理我早壹千多年就明白了——這世上真正完美的只有壹個種類，那就是妖怪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現在妳知道誰才是最完美的了吧？”
　　“可是妖怪會話癆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這下換槐序無語了，但只沈默了幾十秒鐘，他就又換了個話題：“妳說老師還活著嗎？”
　　“不知道。”周離說。
　　“我今天刷抖音的時候，刷到壹條新聞，說是科學家已經發現了宜居的地外行星，妳刷到這條沒？”槐序問完，又自言自語的補充了壹句，“妳肯定沒有，妳都是偷偷刷抖音，今天人多，妳沒刷。”
　　“我很久前就刷到了。”
　　“是麽？”
　　“有什麽關系嗎？”
　　“我聽說榆國的計劃中有壹個，就是離開地球去其他和地球差不多的星球，而且優先級還蠻高。”槐序說道，“我之前給妳說過這些科學研究室不少背後都有妖國的影子，妳還記得吧？”
　　“為什麽要和地球差不多？”周離問。
　　“原先是不用的，反正都和妖怪原本的世界差很大。但是現在故土世界和所有妖怪已經根據地球環境做出了改變，並且故土世界已經沒有能力再進行壹次大改變了。”
　　“原來如此。”周離點點頭，停頓了下才又說，“那個星球離得很遠呢。”
　　“是啊，要走很久，好多光年呢。”
　　“光年是距離。”
　　“……我當然曉得光年是距離！”槐序說完又立馬說，“我發現我和妳說這些正事的時候，妳興致最高！”
　　“能成功嗎？”
　　“誰知道呢。”槐序搖了搖頭，“誰知道他們最終會執行哪個計劃，誰知道這些計劃的進度，誰知道有沒有突發情況……說不定原本最落後的壹個進度突然迎來大突破，壹下變成可行性最高的壹個計劃了呢？說不定原本最有希望的壹個進度突然卡死或者宣布前面是壹條死路……要看那些大人們了。”
　　“這樣啊。”
　　周離沈默了下，又開口道：“那要是這個計劃成功了，妳也會走嗎？”
　　“不會。”
　　“妳好肯定。”
　　“恐怕很多妖都不會。”槐序也睜著眼睛，看著天花板，“他們已經習慣這片土地了，他們已經在這裏生活很久了，這裏已經變成了他們的第二個故土，何況對於壹個更加年長的妖怪來說……他們已經背井離鄉過壹次了。”
　　“這樣麽……”
　　周離又陷入了沈默。
　　槐序的聲音繼續在他耳邊響起：“那我要是走了，妳會想我嗎？”
　　“當然。”
　　“嘿嘿……”
　　“以前在我小的時候，農村裏……”周離拖著慢慢的語調，就在槐序以為他要說壹個感人的故事的時候，他說，“有壹個在冬天都光著腳到處跑的傻子，也是這麽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