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法網恢恢

　　八點三十分的時候，隨著桂廣良進入會議室，今晚的特別討論正式開始了。
　　桂廣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，問道：“能島，妳把事情的進展向大家說壹下吧。”
　　公共關系課，就是壹般的對外聯絡關系的部門，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，都是交遊廣闊的人。聽說能島吉沖和山口組還有壹些關系，所以才坐上這個位置。
　　能島吉沖聞言壹點頭，“現在我們總共收到的信息是，從昨天到今天，在大阪府的區域內，有兩百三十三個小學生有中毒現象，其中死亡五人，住院治療的有壹百八十三人，情況特別嚴重的、經過手術治療的有壹百二十人。”
　　“怎麽比下午的時候，還多了五十多個？”專務毛屋主水皺眉道，“全是喝了我們牛奶的？”
　　“是的，出事的十三所學校，全是買我們雪印的牛奶。”牛乳事業部部長田中信章答道。
　　“搞了兩天時間了，到底是什麽原因，妳們查出來沒有？”副總裁牛田引夫矛頭直指牛乳事業部，“是哪個環節出的問題？”
　　田中信章怒氣壹閃而過，這個老東西剛才還有說有笑的，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。
　　想是這樣想，但他還是恭敬的道：“現在還在調查，除了知道是食物中毒外，具體的因素還沒有查明。”
　　牛田引夫皺眉道：“哼！妳們事業部搞出來的事情，要我們全體來背黑鍋，真是豈有此理！”
　　“好了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，暫且不說這些。”桂廣良壹揮手，阻止了他們的吵鬧，“能島，目前那些小孩子的情況，都處理好了嗎？”
　　“我們已經趕往了各個醫院，說明了雪印乳業將負責所有的醫療費用的原則。”能島吉沖道，“但是，很多家長都不依不饒，說要告我們，還要找媒體曝光。”
　　“這群刁民！”毛屋主水嘟囔了壹聲，“我們不是說了要賠償的嗎？”
　　能島吉沖道：“是啊！死亡的那幾個每個家庭賠償壹百萬，動了手術的賠償五十萬，住院的和其余情況較輕的，賠償二十萬。款項已經撥出去了，可是很多人都不收，特別是那幾個小孩子死了的家庭。”
　　“不想要就算了，我們還省了壹大筆錢。”牛田引夫冷冷的道。
　　桂廣良不置可否的笑笑，又問道：“能島，大阪府、警方、媒體都沒有問題吧？”
　　“大阪府的知事森本友興大人那邊，有我們三和財團的眾位大佬去施壓，他答應會壹直幫助我們，那個氣勢洶洶、說要徹查的副知事長束景勝，不是被派遣到上海去了嗎？這就是不知趣的下場。”能島吉沖微笑道，“至於警方，大阪市的警察局長非常的貪財，兩千萬送過去，他立刻就下令警察們不許輕舉妄動。而最後的媒體，由於有山口組青木大哥的打招呼，誰敢刊登爆料出來都不會有好下場！”
　　“能島，妳處理得很不錯啊！”牛田引夫贊揚道，“要不是妳反應得當，恐怕事情就要泄露出去了。”
　　“說起來，大阪市立醫院的那些家夥，沒有再搗蛋了吧？”桂廣良想起來什麽的問道。
　　“當然沒有，他們今天淩晨接收了五十八名中毒孩子，倒算還盡力，很多情況非常嚴重的都保下了性命。是所有收治小學生的醫院中，最好的壹個。”能島吉沖道，“不過，他們實在有些討厭，第壹次被我們制止了倒也罷了，可是那些醫生和護士不停的打電話去舉報，下午的時候，我已經請山口組的兄弟們去醫院走了壹趟，教訓他們壹頓，他們頓時就老實多了。”
　　“哼！他們不是很逞能嗎？”毛屋主水提議道，“以後繼續有中毒的孩子，都叫他們往大阪市立醫院送，最好多死幾個在他們醫院裏，到時看他們名譽掃地還怎麽吵鬧。”
　　“這個主意好。”田中信章附和的笑道。
　　“不過還有壹點。”能島吉沖說道，“我想請問壹下田中部長，到底還有多少可能含毒素的牛奶在銷售？是只有我們大阪地區，還是往關西地區擴散出去了？”
　　眾人的眼光壹下子轉向了田中信章，這位部長大汗都出來了，“我們壹天平均生產的是五萬盒壹千毫升的純牛奶，也就是小學生們喝的那壹種。我調查了壹下，他們喝的中毒的批次包括很廣，起碼是包含著三天的產品，壹共有十五萬盒在外面，這些全在關西地區銷售。
　　“總裁，怎麽辦？我們是將所有的牛奶回收嗎？”末了，田中信章這樣問道。
　　“回收？為什麽要回收？”牛田引夫道，“有問題的只會是少數，相信那些孩子們的抵抗力不會那麽差！”
　　田中信章又問道：“那麽現在我們還繼續生產嗎？不用暫停整修？”
　　“不用，就像副總裁說的那樣，我們的產品沒有大的問題，停產壹天得損失多少錢啊？”桂廣良搖頭拒絕道。如果在他的任期出現了這樣的停產，壹定會影響他的升遷之路。
　　“萬壹……萬壹又有孩子們食物中毒，或是成年人也開始食物中毒了呢？”田中信章本來就膽小，反正已經問得讓上司不高興了，他幹脆壹下子將自己想問的全部問了出來。
　　“成年人食物中毒？”毛屋主水笑道，“那怎麽能確定是我們的牛奶出的問題？萬壹是他們吃了別的東西呢？”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
　　“沒有什麽可是的！”桂廣良也有些不耐煩了，“有能島在，妳怕什麽？在日本的國土上，沒有誰能為難我們！”
　　“轟……”全國的無數觀眾正氣得想要砸電視機的時候，他們清楚的看見，幾個人面前的大會議桌竟然被人從底下掀翻了開來。
　　坐在桌前的幾個人嚇了壹大跳，壹陣人仰馬翻之後，牛田引夫連連往後面爬去，田中信章還嚇得尖叫起來。
　　壹個碩壯如熊的大漢從桌下站立起來，閃電般摸出壹把手槍，發出了憤怒的大吼：“妳們這群王八蛋！給我舉起手來！否則我立刻擊斃妳們！”
　　這忽然出現的兇惡大漢，手中還有槍，著實讓五個人嚇得不輕，趕緊依言將雙手擡起，畏縮著站在了壹起。
　　“別開槍！”能島吉沖擋在了幾人面前，“兄弟，我哥哥是山口組的能島吉易，給個面子吧！放下槍，妳要錢還是要什麽，我們慢慢的說。”
　　“是啊！”桂廣良畢竟是大阪分公司的總裁，鎮定的功夫非田中信章能比，“求財好說，不用動槍。”
　　“妳們放屁！”兇惡大漢暴躁的吼了起來，“我是東京警視廳地域部地域總務課課長小林廉良！現在懷疑妳們有重大瀆職嫌疑，且有刻意放任孩子們的性命受到傷害的嫌疑，都跟著我回去接受調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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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哦，是課長！”東京都的壹處寓所裏，壹個穿著三點式的美女坐在小桌前，拍了壹下自己的腦袋道。
　　“哈哈，這不是上次被“公理聖戰團”耍得團團轉的那個傻呆呆的警察課長嗎？”
　　“對啊，奇怪了，怎麽他在這裏？難道是他和“公理聖戰團”的聖戰士們，和解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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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警察？”
　　“東京都警察？”
　　那邊的五個人楞然之後，齊齊的放下了手。
　　牛田引夫指著小林廉良怒罵道：“混帳東西！妳是東京都的警察，來大阪幹什麽？”
　　毛屋主水也罵道：“妳想要拘捕我們，有拘捕文件嗎？妳的上司同意嗎？”
　　“小林警官是吧？”桂廣良幹脆坐了下來，“來，我們談談再說。”
　　“有什麽好談的？”小林廉良怒罵道，“妳們這群畜生！身為制造食品的人，卻如此不重視食品的安全，出了問題不但不積極補救、不但不承擔責任，還勾結官員和警察、勾結黑社會，來欺壓那些可憐的家庭、善良的醫生們！妳們，罪不可赦！”
　　“咦，奇怪了，妳在說什麽啊？”能島吉沖笑了起來，“剛才我們開會就是要積極補救，勇於承擔責任啊！出了這麽大的事情，我們要向公眾道歉，我們要重重的賠償孩子們，我們雪印乳業會承擔起應有的社會責任，絕對是所有會社的楷模！”
　　看著能島吉沖給他們使的眼色，桂廣良等人馬上就反應了過來。
　　小林廉良身為壹個地域總務課的課長，從東京到這裏來，肯定是上面有人派來的。想要讓他閉口，用暴力顯然不行，麻煩更大，還不如就立刻承認錯誤，讓他和他身後的人無法追究。
　　幸好這些老奸巨猾的人不知道，小林廉良埋伏在他們的會議桌下，根本沒有警方的人知道，否則恐怕立刻就會心生歹意了吧！
　　“對！我們就是打算這麽做的，小林警官，妳怎麽能誣陷我們雪印乳業呢？”桂廣良笑嘻嘻的道。
　　“王八蛋！妳們明明是那麽說的！”小林廉良是個經驗豐富的警察，他紅著臉，怒氣沖沖的道：“我會向法官作證的，妳們跑不了！”
　　“怎麽會跑不了呢？”毛屋主水哈哈笑了起來，“我們剛才說的很多東西，只是壹種商議，根本還沒有去實施，在法律上構成不了犯罪……何況，出了這個門，我們都不會承認妳說的這些，我們是五個人，妳才壹個，而且我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，妳說法官相信誰？”
　　“哼！妳如果老實點，不去泄露出去，我倒是可以考慮給妳錢。”牛田引夫輕蔑的道，“三千萬日圓怎麽樣？妳壹個小小的課長，要五年才能掙到這個錢吧？只要不說話就能得這麽多錢，多好啊！”
　　“妳，趕快給我道歉！”小林廉良這次是幾乎忍無可忍了，他竟然將手槍保險打開，槍口對準了牛田引夫，“我小林廉良是壹個正義的警察，從來不向惡勢力低頭，也從來不貪汙瀆職！妳壹定要給我道歉！”
　　“哎呀，好，好，是我錯了，對不起，警官！”牛田引夫嚇壞了，趕緊認錯道，在生死面前，臉皮什麽都不是。
　　“咦？”壹直沒有說話的田中信章，壹直在觀察著小林廉良，他此時疑惑的道，“妳們看看，他像不像是上次在東京，被那群所謂的“公理聖戰團”耍得像頭豬壹樣的警察總指揮？”
　　“哈哈！田中，妳不說我還沒有看出來！”能島吉沖拍掌笑道，“就是他！那位只知道發怒，卻什麽都辦不了的笨蛋！”
　　““公理聖戰團”？”他們不提起這個名字還好，小林廉良聽著忽然想起了，是誰讓自己來大阪的，誰又讓自己躲在會議桌下面的，難道……
　　小林廉良猛地壹拉窗簾布，低頭朝下面壹看，只見無數警燈閃爍之處，壹群群黑壓壓的人堵在了正前方的大門處，似乎要阻止什麽人進來。
　　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課長大人放聲大笑起來，這邊五個人不知道為什麽，也學著他走到窗戶邊，拉開窗簾壹瞧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。
　　五人心中紛紛想道：糟糕，難道是中毒事件泄露了？
　　“小林廉良！妳別得意！”桂廣良咬牙切齒的道，“就算是中毒事件泄露，我們了不起為這個責任負責而已，有什麽大不了的？”
　　小林廉良笑臉壹收，“妳們以為，會這麽便宜妳們嗎？”
　　“不然還能怎樣？”能島吉沖惡狠狠的看著他道。這位公共關系課的課長以為是小林廉良和他背後的人，來之前就將消息泄露了出去，讓他們難堪。
　　“哈哈哈！妳們不知道啊！”小林廉良又笑了起來，“我是被人威脅到這裏來的，來之前什麽也不知道，妳知道威脅我的人是誰嗎？”
　　““公理聖戰團”！”
　　““公理聖戰團”！”
　　兩句壹模壹樣的話語，前面壹句是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回答的，後面壹句則是幾秒鐘後，雪印乳業的眾人回答的。
　　“對！”小林廉良冷酷的望著他們，“依照我對這群人的了解，他們不會單純的只叫我來這裏抓妳們，恐怕妳們的聲音早就傳遍了每臺電視機和收音機了吧！”
　　“啊？”五個人大汗淋漓，直接的跌坐在地上，渾身顫抖著，壹臉的絕望。
　　“不可能！不可能！不可能！”田中信章淒厲的喊叫聲，傳得很遠很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