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養了壹班“忠臣”

　　顏良越是表現得輕描淡寫，不以為然，眾謀士們就越是驚奇難定。
　　也不知過了多久，這班聰明絕頂之士，方才從難以置信中喘過氣來。
　　“主公，恕我等愚魯，主公到底是怎麽做到的，還請主公明示。”
　　許攸拱手相問，壹臉的敬嘆與急迫，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顏良用了什麽高明的手段。
　　“這個嘛，我說過，這計策有點陰損，本將就不與妳們講了，日後妳們自會打聽到。”
　　以劉表這個壹個年紀，而且還身有疾病，剛剛開始好轉，如果看到自己老婆的裸像，還是被自己的死敵送來當賀壽之禮時，不怒氣填胸，羞憤而死才怪。
　　別說是劉表，縱然任何壹個男人，遇上這種事只怕都會當場氣暈過去。
　　劉表這命也真夠硬生的，竟是沒有當場死，不過根據情報來看，這壹次劉表是壹只腳邁進了鬼門關，縱然有張仲景這樣的神醫，只怕也回天乏術。
　　眼前這班智謀之士，獻起計來有時也會不擇手段，但詭詐之余多還人講些體面，顏良自覺此計比較缺德，上不了什麽臺面，自然也就不便搬出來炫耀什麽。
　　過程是什麽已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顏良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。
　　他的表情很快為肅然起來，眉宇之間，殺氣在悄然聚集。
　　眾謀士們驚嘆於顏良的手段奇妙，雖懷有好奇。此時卻也不敢再多追問。
　　顏良環視眾人壹眼，大聲道：“劉表的死期將至，劉家的內亂也近在眼前，我們謀劃了這麽久，等的就是這壹天的到來。從今天起，諸位就開始早作準備吧，壹旦時機成熟。本將的大軍就要克日開拔，直取江夏。”
　　壹席話中，獵獵的殺氣在湧動。眾人為顏良的殺氣所感染，沈寂的血脈也漸漸開始沸騰起來。
　　自取襄陽之後，已有半年未經兵戈。壹想到戰端將再度開啟，建功之機又將到來，每壹個人的心中，就有壹種難克制的興奮。
　　顏良的目光投向南面，如刃的眸中兇光畢露。
　　“飲馬長江之日，終於將至，劉表，妳安心的去吧，讓我顏良來替妳好好管教妳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。”
　　※※※
　　江陵，州府。
　　臥房之中。昏暗的燭火搖曳著，在墻上投下了幾個漆黑的影子。
　　劉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，臉色慘白到嚇人，氣若遊絲，微弱之極。如果不細細觀察，看到的人還會以為床上躺的已是壹具冰冷的屍體。
　　壹名須發皆白，有幾分道風仙骨的老者，正坐在榻邊為劉表把脈，眉頭卻越鎖越緊。
　　蒯越和次子劉琮不安的站在旁邊看著，卻唯獨不見長子劉琦。
　　腳步聲響起。蔡瑁從外匆匆而入，向著蒯越使了個眼色。
　　蒯越走出了內室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事情辦得怎樣了？”
　　“江陵諸處要害皆在我們的人控制中，州府內外也全換上了我的親軍，那劉琦在外邊哭了半天進不來，已經走了。”
　　蔡瑁語氣中流露著幾分自信，仿佛壹切皆在掌控之中。
　　蒯越點了點頭，以示滿意。
　　說話間，張仲景已從內室中走了出來，二人馬上停止了談論。
　　“張先生，主公的病情如何？”蒯越問道。
　　張仲景搖了搖頭，壹聲輕嘆，“州牧大人氣血攻心，老朽也束手無策，恕老朽直言，二位大人還是趕緊為州牧大人準備後事吧。”
　　那二人的神色壹變，臉色頓時沈了下來。
　　連大名鼎鼎的張神醫都束手無策，看來，此番他們的主公是在劫難逃，必死無疑了。
　　沈吟片刻，蒯越沈聲問道：“張先生，本官想知道，主公他還能熬多久。”
　　張仲景掐指算了算，嘆道：“老朽已竭盡所能為州牧大人續命，不過就算如此，多則十天，少則三五日，州牧大人的大限必至。”
　　“這麽快！”蔡瑁驚叫了壹聲。
　　張仲景搖了搖頭，以示無奈。
　　蒯越卻依舊冷靜，頓了壹頓，“那就請張先生盡妳所能，盡可能的延續主公的性命吧。”
　　“此乃醫者本份，蒯大人請放心。”張仲景拱手道。
　　蒯越想了想又道：“還有，關於主公的病情，還請張先生務必要保密，此事關系重大，若稍有透露，就會危及我荊州安危，希望張先生能夠明白。”
　　蒯越叮囑之際，語氣中還暗含著幾分威脅之意。
　　張仲景卻只淡淡道：“老朽只管治病用藥，其余之事壹概不問，蒯大人放心便是。”
　　“那就有勞張先生了。”蒯越這才滿意。
　　張仲景拱了拱手，遂以配藥為由，先行告退。
　　房中，再無外人。
　　“看來主公是活不過幾日了，異度，妳看我們該怎麽辦？”
　　蔡瑁略有些不安，額邊還浸出了幾滴冷汗，當此變故之時，他還是得靠蒯越來拿主意。
　　蒯越卻無壹絲慌意，只平靜道：“有什麽好擔心的，江陵城盡在我們的控制之中，主公故去，我們只需擁立二公子為荊州之主便是。”
　　“可是主公眼下氣若遊絲，連壹個字都說不出，如何立下遺囑傳位於二公子？”蔡瑁下意識的往屏風那頭瞄了壹眼。
　　蒯越壹聲冷笑，“主公寵愛二公子，此乃人盡皆知之事，縱無主公遺命，立誰為荊州之主，難道妳我還做不了主嗎。”
　　壹語點醒，蔡瑁的憂慮之色漸褪，取而代之卻是壹抹詭笑。
　　“爹爹，爹爹——”
　　二人正會心而笑時。內中忽然傳來劉琮的叫聲。
　　二人對視壹眼，忙是趕往了內室。
　　卻見劉表不知何時已醒，整個身子顫抖不休，幹癟的嘴巴蠕動著，似乎想說什麽話。
　　蒯越忙是上前，俯身坐下，萬般關切道：“主公。屬下等皆在此，主公可有什麽吩咐？”
　　劉表氣喘得如肺被撕爛壹般，嘴巴越張越大。隱約已擠出了幾個聲音。
　　蒯越俯下頭去，耳朵貼上去細聽。
　　“琦……兒……琦……兒。”
　　當蒯越聽清楚劉表含糊不清的話時，眉頭不禁微微壹皺。
　　吱唔了半晌。仿佛又大耗了壹番余下的生命，劉表轉眼又昏死過去。
　　劉琮大驚，急忙大喊大叫，叫傳張仲景前來。
　　內室之中，不多時便又忙成壹團。
　　蒯越卻拉扯著蔡瑁出得外面，尋了個僻靜處，沈聲道：“妳可知方才主公嘴裏在喊些什麽。”
　　蔡瑁壹怔，面露茫然。
　　“主公在喊大公子的名字。”蒯越神色凝重的說道。
　　“當真！”
　　蔡瑁神色壹變，壹下子就緊張了起來，“主公這個時候想見大公子。莫非是病糊塗了，想要立大公子為儲不成？”
　　蔡瑁越想是越害怕，似他壹心扶持劉琮，這麽多年來沒少排擠劉琦，若是給劉琦當上州牧。他蔡家還怎麽在荊州立足。
　　“異度，不想主公臨死前竟會如此，我們該怎麽辦才是。”蔡瑁著急道。
　　蒯越踱步左右，凝眉沈思起來。
　　半晌，蒯越停下腳步，眼眸中已多了幾分決毅。
　　“大公子留在江陵城就是個患禍。眼下我們要馬上想辦法，將他驅逐出江陵。”
　　“這倒是個辦法，主公見不到大公子，就算他想改變主意也無用，可是，如今主公病重，該當如何才能把大公子趕走。”
　　蒯越嘴角掠起壹絲得意，“這還不簡單，咱們就假借主公之命，以長沙叛亂方平，需當有信任之人去鎮守為由，任命大公子為長沙太守，勒令他即刻前去上任便是。”
　　蔡瑁微微點頭，深以為然，笑道：“此計甚妙，大公子壹去長江，江陵城縱有些支持他的人也群龍無首，咱們到時擁立二公子時就再無阻礙。”
　　這兩個壹文壹武，荊州的支柱，州牧的左膀右臂，便是相視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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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江陵城外，浩渺如煙的江上，壹葉扁舟正順流徐行。
　　船頭之上，壹人負手而立，遠望浩浩長江，眉宇之中，閃爍著幾分深邃。
　　那矮瘦的男人，胡須枯黃稀疏，皮膚黑中帶黃，像是長期缺乏營養，他的相貌不僅稱不上平庸，甚至還有幾分醜陋。
　　但是，再仔細看去，那壹雙細小的眼睛卻半開半闔，精光四射，平整的額頭上還有壹條刀刻似的深深皺紋，仿佛蘊涵著看破世事的陰郁滄桑。
　　“公子，前邊就是江陵城了，聽說劉州牧把州治遷到了這裏，咱們要不要入城去新州治的熱鬧。”
　　身後，壹名書僮問道。
　　“江陵城是非之地，不去也罷。”
　　那公子幹癟的嘴唇微微蠕動，渾厚之中彌散著幾分自信。
　　“不去江陵，再往前就是夏口了，聽說那黃太守也是當世名將，公子要不要去會會他。”書僮又道。
　　那公子咧了咧嘴，似笑非笑，“黃祖比本公子還驕傲自大，不見也罷。”
　　書僮皺了皺眉頭，“江陵也不去，夏口也不去，那咱幹脆就回襄陽老家吧，公子外也遊歷這麽久，也該回家看看了，聽說襄陽那個新崛起的顏良可是個厲害角色，說不定就是公子想見的明主。”
　　“顏良麽……”
　　那公子低眉不語，雙眼微合，似乎陷入了沈思。
　　半晌之後，那公子道：“襄陽倒也不急於回去，蜀地既已遊過，幹脆就順流東下，再去江東瞧瞧吧。”
　　書僮無奈的嘆了壹聲。
　　扁舟壹葉，輕快而行，過不多時，巍巍江陵城已消失在身後的江霧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