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3章 惱怒

　　周擇敬正在皺眉思量，書房門被打開了，緊接著管事走進來。
　　“老爺，”管事低聲道，“景帽胡同沒人了。”
　　“什麽？”周擇敬的眉毛豎立起來。
　　管事點點頭：“裏面搬得幹幹凈凈，就像是從來沒有人住過壹樣。”
　　周擇敬額頭“嗡”地壹聲，曹家讓景帽胡同裏的人與他來往，現在景帽胡同的人搬走了，就相當於曹家與他撇清了關系，即便他說出什麽不利於曹家的話，衙門找不到證據，曹家會說他誣告。
　　周擇敬將牙咬得咯咯作響。
　　曹家果然翻臉不認人，這些年他幫忙籌謀的還少嗎？肅王有今日，這其中有不少是他的功勞，現在不過遇到了壹件小事，曹家就如此涼薄。
　　周擇敬準備去曹府親口問問曹大學士，接下來準備如何安排他。
　　周擇敬剛剛推開門，就聽到外面壹陣嘈雜聲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周擇敬看向管事，這是又出了什麽事？就算衙門審案也沒有這麽快，再說三房的人不是都抓走了嗎？又來府中折騰什麽？
　　管事慌忙遣人去打聽，然後轉頭回來稟告。
　　“老爺，”管事道，“是族裏的人來了，蕊青娘也在堂屋跪著呢。”
　　“蕊青？”周擇敬壹時想不起來蕊青是誰。
　　“就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蕊青，”管事道，“不知道族裏聽說了什麽，將蕊青娘押了過來。”
　　周擇敬長長地吸壹口氣，周擇笙這是不將他們家折騰散了誓不罷休，他還真的請了族裏的人前來。
　　周擇敬不想去前院裏，可族中長輩來了，他不能不去拜見。
　　周擇敬穩了穩心神，他也要為自己想壹條後路，幫忙遮掩長嫂死因可大可小，他身上沾了汙點，將來就不能去六部任職，他的仕途也就毀了，而且無形中他還得罪了魏家。
　　成為肅王手中的廢棋，又與魏家交惡……
　　周擇敬覺得胸口被壹塊大石死死地壓住。
　　……
　　周氏族中的長輩坐在堂屋裏，族中兩位老太爺神情肅然，周老太太強撐著精神，眉眼中卻透著壹股的死氣，周擇笙和順天府衙門這樣壹折騰，老三也不知道能不能從大牢裏出來，剛剛又被族中長輩訓斥了壹番，只覺得處處是死結，哪樁都解不開，難道周家就要敗在她手中了？
　　周老太太想起自己的大兒，承哥兒在的話，定不是這樣的光景，承哥兒是光宗耀祖的狀元郎，族中上上下下都要給他幾分薄面。
　　又想到如珺，珺丫頭不死的話，現在說不得嫁入了魏家，魏家還能看著周家落得這樣的地步？
　　可惜啊，他們都不在了，現在她唯壹能依仗的就是擇敬。
　　周老太太剛準備讓人去喚擇敬前來，就瞧見擇敬進了門，周老太太不禁心中壹喜，到了關鍵時刻擇敬還是能撐起這個家。
　　周擇敬走進堂屋向長輩們行禮，平日裏會與他說上兩句話的老太爺，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壹掃，就淡淡地道：“擇敬來了，正好，所有人都到了，我們聽說了擇承媳婦的事……”
　　族中老太爺說著看向周老太太：“周家被妳管成了什麽樣子？妳將來有何顏面去見得初？”
　　聽到亡夫的名字，周老太太緊握著帕子垂下了頭。
　　老太爺沒去看周擇敬，目光徑直掃向跪在地上的蕊青娘：“妳說吧！”
　　蕊青娘擡起頭看看老太爺，又看看站在不遠處的周擇瑞，那位周七爺帶他們進門後始終壹言不發，但蕊青娘能感覺到周七爺那如刀般淩厲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身上，蕊青死了五六年，她還以為那件事就此過去了，沒想到還是被七老爺知曉了。
　　從族中來到京裏的路上，她壹直在想對策，到了周家看到這壹片狼藉，她也就不想再掙紮了，周家都成這樣，她壹個下人又能怎麽樣。
　　“是蕊青對不起周大小姐，”蕊青娘聲音沙啞，“蕊青也是糊塗了被徐貴哄騙見了定寧侯府的崔二爺，幫著崔二爺做了件事。”
　　周家族中老太爺道：“做了什麽事？”
　　蕊青娘道：“蕊青去找了定寧侯，說大小姐約定寧侯見壹面，蕊青也是糊塗，只因為聽她表哥的話，只要幫了崔二爺這個忙，她表哥就能在崔二爺身邊效力，將來有可能立下軍功，提拔做個百夫長，將來也能風風光光迎娶蕊青進門。”
　　周家老太爺道：“如珺約了定寧侯私下裏見面？”
　　蕊青娘道：“沒有，沒有，周大小姐根本不知曉此事，就是蕊青去辦的，後來蕊青想了清楚，定寧侯應該是不喜歡私相授受這些事，定然覺得大小姐品行不端，所以……這件事後大小姐去崔家，定寧侯都沒有正眼看過大小姐。”
　　蕊青娘說著低下頭：“都是蕊青害了大小姐。”
　　周家老太爺看向周老太太：“妳就沒發現定寧侯的異樣？”
　　周老太太盯著蕊青娘，眼睛中滿是憤恨：“怪不得……怪不得……崔家那般模樣，原來是妳們從中作梗，珺丫頭回來還說，定寧侯似是不喜她，我還以為成親以後就好了……我可憐的珺丫頭。”
　　周老太太剛要放聲哭，周擇笙的聲音傳來：“就算妳知道了，也會繼續這門親事，反正妳要的只是定寧侯這個孫女婿。”
　　周老太太剛要反駁，周擇笙接著道：“但凡妳對如珺有半點關切，也不至於將如珺丟在大牢裏不管。”
　　周老太太想要說這都是為了周氏族中，可這樣的情形下她卻說不出話。
　　蕊青娘道：“蕊青死也有蹊蹺，她病死在路上，我們趕到的時候，她的屍身已經處置了，因為那地方正好有疫癥，當地衙門就將蕊青的屍身與那些生了病的人壹起焚燒了。”
　　“不光我覺得有問題，”蕊青娘看向周擇敬，“二老爺好像也懷疑蕊青的死，還讓人去族中問過我蕊青有沒有與我提及過什麽？當時大小姐已經過世，我……我說出來也改變不了結果……所以我……我就隱瞞沒有提。”
　　聽到蕊青娘說完這些，周擇笙看向周擇敬：“大嫂過世妳讓人去衙門打點，如珺的丫鬟死了，妳也讓人去問，該不會妳什麽都知曉，就是不肯說吧？在順天府大牢，周擇瑞向衙門招認，大嫂的死與妳有關。”
　　周擇敬額頭青筋浮動：“他是在胡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