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九章 李響的煩惱

　　王少青之死，帶來的後果，我們略過不提，赤冀的死，可是觸動了太多的人。
　　劉寧的母親到了醫院，她鄙夷地看了看那具赤裸的女屍，沖著赤家來人冷哼了壹聲，“我白活了大半輩子，居然給寧兒找了這麽壹個不要臉的東西！”說完掉頭走了。
　　她是走了，但沒回家，而是去派出所刁難那幫小警察去了，想落實清楚那二人到底是不是偷情的。
　　自然是偷情！警察們對這壹點是可以確信的，沒聽說過強奸犯還用避孕套的，而且，雙方身上，並不存在什麽抓咬的痕跡，女屍的陰部也沒有什麽撕裂和擦傷，再說，兩人衣服都是完好無損呢。
　　好了，有了這些回答，已經夠了，劉母登時打道回府，給老頭子做工作去了，這事已經說明，赤冀在劉寧壹事上，所做的供言，未必是可靠的，沒準她還想著害死老公跟她的野男人過日子呢，看妳個死老頭子還撒手不管？
　　因為有警察去安全局落實劉寧的下落，李響在第壹時間就聽說了這事，當他得知，這個女人在見了自己不久之後，就這樣離奇死亡，心下登時惴惴不安起來。
　　他本身就是執法人員，自然明白他自己也是有點嫌疑的，說不得只好把那天兩人見面的情況描述了壹番，這次，他沒有因為自己是安全局的工作人員，就不理會這些小警察。
　　當然，兩人見面具體說了些什麽，這就在李響靈活的把握上了。
　　赤冀之死會給他帶來什麽被動的後果，他也是壹清二楚的，劉家不但會加快撈人的動作，而且這樣的死法，自然會讓人質疑她所說的話。
　　留給他的時間，不多了！
　　再說，這樣離奇的死法，又意味著什麽呢？
　　最尷尬的，還是赤家了，赤冀的父母，絕對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行為，陷害，這絕對是兇手別有用心的陷害！
　　就算壹切都是真的，以女兒的潔癖，哪怕偷人，也不至於跑到野地裏茍合啊。
　　白發人送黑發人，這悲慘景象，無不令觀者側目，聽者唏噓。
　　老赤在第壹時間就發話了，這件事赤家勢必要追查到底的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，天殺的兇手，妳別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，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。
　　案子沒定性之前，警察們根本就懶得理他，只是在那避孕套的化驗結果出來，才有個年長的警司登門找他：那避孕套外側，確實是妳女兒的體液，不知道妳對這事，有什麽看法？
　　赤父早就動用關系，給警察們施加壓力了，聽到這個結論，禁不住有點傻眼，思索半天才重新硬氣起來：就算我女兒不守婦道，不過，她的死總是太離奇了吧？難道妳們不認為她是他殺的麽？
　　那警司登門，就是落實這個事來的：妳能確信，妳女兒平日裏沒什麽隱性疾病麽？
　　我確信，赤父點點頭，她從小身體就不錯，所以，這個案子，妳們應該立起來。
　　好吧，我們可以暫時假設這個案子為兇殺案，警司點點頭，不過那樣的話，妳女兒壹時半會兒就不能火化了，而且，因為沒有明顯的證據表明這兩人是他殺，所以，追查案情的時候，這個經費……嘿嘿，妳明白的啦。
　　事實上，在大部分城市，這種情況實在是司空見慣的，且不管警察們個人的囊中是否真的羞澀，反正辦案經費和人手永遠是不足的，像這種有苦主的案子，又有強烈的要求破案的欲望，不出刀劃拉兩塊，實在就太沒有天理了。
　　嚴格說起來，這種案子，警察們並沒有立案的興趣，道理也很簡單，根本就是個無從下手的案子，別弄到最後，根本就是壹樁普通的自殺案吧。
　　當然，這壹切，還都是要看苦主自己的想法了，要是苦主同意，不立案也是可以的，但是棋從斷處生，苦主要是不要求立案的話，警察們自然會借著對方不願意身敗名裂的想法，敲些好處出來的。
　　苦主要立案，那也簡單，立就立吧，苦主妳可是就要承擔壹部分費用了，雖然這費用，將來可能著落在或許存在的殺人犯身上，或者從破案經費上走，但苦主想把“墊出去”的錢拿回來或者報銷，那純粹就是做夢了。
　　總之，這種案子，是警察不待見的，但因為左右都是能落些實惠，而且他們的工作性質也註定了不能回避這些問題，那就只能上門詢問情況了。
　　具體到這個案子上，警察們是非常希望赤家和王家要求銷案的，畢竟死者身上沒有外傷，而且也不應該是他殺，說殉情倒還可能性大些，總之是棘手異常，與其沒的降低了破案率，再背上死者家人無盡的催破案，還不如壹次性壓榨點好處出來。
　　老赤當場就楞住了，他同警察打交道並不多，根本沒想到，家裏死了人破案還得自家出錢！
　　再想想，這事怎麽說，也不是個光彩事，死者已矣，可生者還要做人呢不是？他躊躇半天，方才回答，“要不這樣吧，我再跟家裏人商量壹下。”
　　商量就商量吧，警司也沒做理會，“那妳們快點商量吧，太平房的冷櫃要收錢，我們這裏也必須馬上對這案子做個匯總，定壹下性質呢。”
　　李響的頭疼還沒有結束，就在他回答了警察的詢問，落了筆供以後，壹回家，就看到自己的兒子躲在老婆的懷裏哭。
　　他的兒子已經十三歲了，正讀初壹，學習成績還將就，大小夥子了，還爬妳母親身上哭什麽啊？“小禾怎麽了？還不做作業去？”
　　小禾壹聽這話，哭得更厲害了，他老婆沒吭氣，沖著桌子努努嘴，桌上放了壹張白紙。
　　那是什麽東西？李響皺皺眉頭，走上前去。
　　紙上只有七個字——“可憐天下父母心”，字呈紅色，已經微微有些發黑了。
　　再通情達理的語句，也掩飾不了壹個事實：這是用血寫的。
　　李響眉毛壹皺，“這紙……”
　　話沒說完，他就扭頭上下打量著兒子，壹眼就看出了問題，小禾的右手食指，包著紗布。
　　雖然明知道，這血字的來路怕是不夠端正，但李響真的不能想象，居然有人敢把念頭動到自己的頭上，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兒子，“小禾，這……紙上的血，是誰的？”
　　“哇，”小禾聽到這話，居然放聲哭了出來，他老婆恨恨地瞪他壹眼，“妳腦子不是夠聰明麽？連這都想不出來？”
　　李響知道，自己的兒子，平日裏在學校也是比較頑皮的，跟人打架也很少認輸，再加上有個執法行業裏上班的父親，用“囂張壹點”來形容都不為過。
　　今天小禾居然哭成這個樣子，可見，孩子的委屈是受大了。
　　“媽的，誰幹的？”李響氣沖上頭，也沒多想，小禾所在的學校附近，跟其他學校類似，也是有些小混混的，不過，現在不比前些年了，那些混混都是哈著那些有錢的學生，幫人出頭打架的。
　　誰敢這麽不開眼，惹到我李響的頭上？
　　他老婆冷哼壹聲，“哼，不用問別人了，妳就不覺得，紙上那幾個字很奇怪麽？”
　　原來，小禾下學之後，同往常壹樣，騎了車子回家，在學校門口，幾個同學正在那裏說話呢，就有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走了過來，“妳是李響的兒子吧？”
　　也沒管他承認不承認，年輕人就說了，“我是安全局的，妳爸爸讓妳早點回家，有事找妳。”說完掉頭走了。
　　有了這樣的提示，小禾也顧不得和同學說話了，騎了車子就往家趕，誰想才壹拐彎，差點撞住壹個比他略微大點的少年。
　　然後，他才說要下車理論，卻當下就被人打昏了，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，已經不知道被人拉進了哪棟爛尾樓裏。
　　入目的，是壹張遍布疤痕的臉，那少年手執壹把尖刀，冷哼壹聲，“要死，要活？”
　　小禾自然不想死，然後少年割破他的手指，要他寫下了這七個字，要他把這張紙帶回家，“讓妳爸爸好好看看。”說完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　　少年比他個子高，身體也結實，更重要的是，那少年冷酷異常，小禾畢竟是嬌生慣養大的，怎麽敢有什麽別的心思？
　　“傷口割得深麽？”李響走到兒子身邊，去拿兒子的手，誰料，卻被他老婆壹掌拍開。
　　“用不著妳看，這還不是妳惹人了？看看，‘可憐天下父母心’，妳到底做什麽虧心事了？”
　　“我在為政府辦事，怎麽會虧個人的心？”李響眉頭壹皺，語氣也不耐煩了起來，“妳讓開，讓我看看小禾，媽的，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。”
　　“我都給他包好了，妳拆什麽拆？”他老婆尖叫了起來，“割得不深，就壹個毫米多，不過在指頭肚上，起碼要長壹星期，連作業也不能寫了。”
　　看到老婆開始撒潑，李響長嘆壹聲，站在那裏想了起來：這事，會是誰幹的呢？
　　那年輕人，知道自己在國家安全局上班！


第五卷 忙於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