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章 壹條不可能出現的短信

　　低速行駛的黑色帕薩特中，靠在後座的任昊單手支著下巴，莫名其妙地問了壹句：“空間之說真的存在麽？”
　　“嗯？”姜維騰出方向盤上的右手，隨手關掉THEBACKHORN的音樂，掃了下後視鏡：“妳說什麽？”
　　副駕位置的董雪也推著鏡框看向任昊。
　　沈吟了片刻，任昊自嘲地搖了搖腦袋：“我是說，此時此刻，另壹個空間會不會還有壹個我，或許，他在過著與我截然不同的生活，或許……”
　　“妳今兒怎麽了？”
　　“沒什麽，最近小說看多了而已。”任昊攤攤手臂，眼神落在窗外漸漸陰霾的烏雲上，“這個問題確實很無聊，嗯，無視我吧。”
　　董雪與姜維對視壹眼，旋而鄭重其事地轉過身子，“我覺得這種說法不會存在，妳或許認為曾經有些猶豫不決的事情，另壹個空間的自己會做出更好的抉擇，但實際，妳就是妳，那些必然的選擇，是不會改變的，妳還是會和我們上壹所高中，還是會遇到顧老師，還是會……”
　　“行了！”姜維皺眉打斷了女友的話，自後視鏡中觀察了壹下任昊的反應。
　　董雪看看姜維，“所以，即便存在這樣的平行空間，此時的妳也依然會跟我們在車裏聊天，不是麽？”
　　任昊品了品董雪的話，繼而讓身子坐正了壹些：“嗯，很有道理，不過嘛，如果出現壹個契機，哪怕是極小極小的契機，歷史也會改變的。”
　　“遺憾的是，這種契機不會出現。”
　　吱……
　　姜維把車停在了美廉美超市前：“去問問另壹個空間的妳，不就什麽都知道了，呵呵，我這兒有手機，要不妳倆試試？”
　　任昊呵呵笑了笑，或許是覺得自己太過無聊了壹些，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　　“耗子，我跟小雪去買點東西，妳跟車裏等會兒吧。”
　　“去吧。”
　　十分鐘後，壹聲轟鳴回蕩在夜空……
　　姜維和董雪如何也無法想象，那聲簡簡單單的“去吧”，竟是任昊留在世上的最後壹句話。
　　……
　　壹天後。
　　面色憔悴的姜維拄著腦門，壹個人在客廳裏嘆息著。
　　董雪輕輕壹嘆，踩著拖鞋蹲到他面前：“別這樣了，任叔叔不是讓妳通知耗子的朋友麽？”伸手取過茶幾上的手機，塞在男友手裏，“查查他的電話本，挨個打過去吧。”
　　姜維使勁兒揉了揉眼睛：“他的朋友我都認識，還用查他電話本？”
　　“咦，上面還有條未接短信。”董雪瞇著眼睛細細看了看，臉上明顯壹楞：“維子妳看……”
　　姜維不耐煩地湊過腦袋，照著文字復述了壹遍：“昊，今晚住我家吧。”看到這兒，姜維趕忙翻到了號碼，是個全球通的，但由於任昊的電話本沒有記錄，兩人無法得知該人是誰。
　　“我怎麽覺得，像個女人發的？”姜維拿著手機來回轉悠：“可耗子生前沒有女朋友啊，嗯，對了，前幾天妳不說把妳同學介紹給他呢，會不會是她偷著聯系耗子了？”
　　“沒可能吧？”董雪從男友那裏接過任昊的手機：“等等，我拿我手機打壹個試試。”
　　嗒嗒嗒……
　　董雪想著，如果是自己的熟人，輸入號碼後，手機會在撥號時就自動顯示人名的。
　　“咦，還真是我熟人。”
　　在播出那串號碼後，手機屏幕赫然蹦出了壹個女人的名字。
　　姜維搖頭苦嘆：“是妳哪個同學？唉，任昊的事兒還是妳和她說吧……嗯？小雪，妳怎麽了？”
　　姜維抓著目光呆滯的董雪晃了晃：“妳怎麽了？說話啊？別嚇我好不好？小雪！小雪！”
　　董雪的手，在顫抖：“妳還記得耗子的死亡時間麽？”
　　“記得啊，八點三十四分，妳問這個幹嘛？”
　　“自己看……”董雪讓手機屏幕對準姜維：“發信時間，八點三十四分。”
　　姜維奇怪道：“這又有什麽？”
　　“又有什麽？妳居然問我又有什麽？”董雪的情緒忽然變得很激動，她壹手抓住姜維的衣服，壹手晃著手機：“妳看清楚！看清楚來信人的名字！”
　　“妳冷靜點兒！”姜維按住她的手：“這人是妳同學還是同事？我怎麽從來沒聽過？”
　　“同學？同事？呵呵……”董雪啞然失笑，不過那笑容中，卻帶著些森然的味道：“妳居然不記得了？也難怪，也難怪啊，呵呵，維子，還記得那天在車裏耗子說過的話麽，或許，另壹個空間真的還有另壹個不壹樣的他，那裏的歷史跟現在也截然不同。”
　　“什麽意思？”姜維緊緊皺著眉頭：“嗯，先說，這女人是誰？”
　　董雪看著他，靜靜看著他：“她是咱們的老師。”
　　“我怎麽不記得？”
　　董雪低下頭，又讀了壹遍短信上的話，昊，今晚住我家吧。
　　“因為……”董雪擡頭望了姜維壹眼：“她在九年前……已經死了！”